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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瑞金:「在機會的門前,你要不停地敲門!」

2019/1/17  
  

文/艾力克斯‧班納揚

隔天早上我到了那間餐廳。賴瑞金在最靠門的那個包廂區,蜷在一碗麥片後,身旁坐了幾個男的。他們餐桌上方有一面很大的銀色相框,裡面放了賴瑞金訪問歐巴馬、前副總統喬.拜登(Joe Biden)、脫口秀主持人傑瑞.史菲德(Jerry Seinfeld)、歐普拉等人的照片。那張餐桌還剩一個空位,但因為我對自己前一天的行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不想太大膽無理地逕自坐下。於是,我隔著一段距離,輕輕揮著手說:「嗨!金先生,你好嗎?」

他抬起頭,表示看到我了,粗聲粗氣地不知喃喃自語了些什麼,然後又轉回去跟朋友說話。我以為他是要我幾分鐘之後再來,於是我在隔壁桌坐下,等著他叫我過去。

過了十分鐘。

三十分鐘。

一小時。

最後,賴瑞金站了起來,朝我走過來。我感覺得到自己的臉頰充滿期待地往上提,但是他走過我身旁,直接朝門口走去。

我抬起頭,「金……金先生?」

「現在是怎樣?」他說,「你到底想幹嘛?」

一股銳利、熟悉的疼痛感刺入胸口。

「老實說,」我用無精打采的聲音說,「我只是想請你給我一些採訪人的建議而已。」

然後,一抹微笑慢慢爬上他的臉,他的眼睛好像在說:「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這樣啊,」他說,「有時當人剛起步,不知該如何訪問時,就會想去學習他們崇拜的對象,或許是芭芭拉.華特斯(Barbara Walters)或歐普拉,或是我,他們會去看我們怎麼訪問,然後試著模仿。如果你也這麼做,那可就大錯特錯了。因為這麼一來,你只把焦點擺在我們做了些什麼上,而沒有去思考我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繼續解釋說,芭芭拉的採訪風格是會策略性地安排好一系列問題,深思熟慮後才發問;而歐普拉則是充滿熱情和感情;至於他自己,則是喜歡問每個人都想知道的問題。

「經驗稚嫩的訪問者複製我們的訪問方式,卻沒有去思考我們為什麼會形成這種風格。這是因為那是讓我們最感到自在的方式。當訪問者怡然自得時,來賓也就最能夠自在舒適─這便是最佳訪問的必要元素。」

祕訣就是:根本沒有祕訣,」他補上一句,「做自己是沒有祕訣的。

他看了看錶,「聽著,小傢伙,我真的得走了……」,他看著我的眼睛,然後又搖了搖頭,彷彿腦袋裡正在進行一場辯論,他把一隻手指放在我臉前說:「好吧!禮拜一!九點鐘!我們到時見!」

禮拜一當天,我準時出現,賴瑞那桌已經坐滿人了,但他還是招手要我過去,問我為什麼對採訪這麼有興趣。我告訴他我的任務,我才剛開口詢問是否可以採訪他,他就立刻說:「可以啊,我願意!」

我們又聊了一下,接著他說想介紹一個人給我認識。

「嘿,卡爾,」他說,轉向坐在桌邊的朋友其一,「你可以撥幾分鐘給這個小朋友嗎?」

卡爾頭上是一頂天藍色的寬沿紳士帽,戴著牛角鏡框眼鏡。他看起來五十歲,比賴瑞金那一掛朋友年輕個十來歲。

賴瑞跟我說,卡爾.法斯曼(Cal Fussman)是《君子雜誌》(Esquire)「我學到的一課」的專欄作家,他訪問過阿里(Muhammad Ali)、戈巴契夫(Mikhail Gorbachev)、喬治.克隆尼(George Clooney)和許多名人。賴瑞要他和我分享一些採訪的技巧。

我和卡爾移去附近的另一張餐桌,我告訴他先前的訪問過程。

「不論我事前怎麼準備,」我說,「實際進行時都和我計畫得不一樣。我想破頭還是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你訪問時都怎麼進行?」卡爾問。

他一邊聽一邊點頭,我告訴他,我會先花上幾週,有時甚至好幾個月研究我要提出的問題。當我說到訪問時會帶著寫滿問題的筆記本時,他的眼睛瞇了起來。他問我:「你帶著筆記本是因為這會讓你比較放鬆,還是因為害怕如果沒有筆記本,你就不知道該問什麼了?」

「我也不確定,」我說,「我從來都沒想過這個問題。」

「好,那我們試試看這麼辦,」卡爾說,「明天一樣來這吃早餐,我會幫你留個位子,不要把這想成是訪問,就是純粹來吃早餐、放鬆就好。」

你要不停地敲門

接下來這一週,我每天都照著他的話做。每天早上,我都坐在卡爾身邊,「觀賞」賴瑞吃著加進藍莓的麥片,而且不論碗裡剩下多少麥片,他總是會在吃完最後一顆藍莓後就把碗推到一旁去;我也看他拿著折疊手機講電話;和那些來問候他、要求合照的陌生人互動。賴瑞對他們真是友善得不得了,這不禁讓我想起當初在雜貨店追著他跑的自己,不知道看起來有多瘋狂啊!

那週即將結束之際,卡爾要我隔天吃早餐時帶著錄音機,「不過把筆記本留在家裡吧,」他這麼說,「你已經覺得很自在了,所以現在只要坐在桌邊,讓你的好奇心主導問題。」隔天早上,每個人都在他們如常的位置上。賴瑞在我對面,弓著背坐在他那碗麥片前;他右手邊是席德,賴瑞的好友之一,他們相識已經超過七十年了;然後是他的國中同學布魯西;接著是貝瑞,他也是從小在布魯克林一起長大的這群朋友之一;最後是卡爾,他還是戴著那頂天藍色寬沿紳士帽。蛋捲吃到一半時,我問賴瑞他是怎麼開始播報生涯的。

席德搶著說:「當我們還是小屁孩時,賴瑞就會捲起一疊紙,假裝那是麥克風,用它來播報道奇隊的棒球賽。」

貝瑞也說:「他會告訴我們電影演了些什麼,而且講得比電影實際的播放時間還

久。」

賴瑞告訴我,他的夢想是當廣播播報員,但他不知該從何開始。高中畢業後,他開始做各種奇怪的工作,送包裹、賣牛奶、收帳;直到二十二歲的某天中午,事情有了變化。賴瑞和一個朋友在紐約市的街上走著,這時,他們巧遇了一個在哥倫比亞廣播公司(CBS)工作的人。

「他專門負責聘僱廣播播報員,」賴瑞說,「而且他也是在節目過場期間說『這是CBS,哥倫比亞廣播公司』的那個人。」

賴瑞問他該怎樣才能進入這個產業,他建議賴瑞去邁阿密,那裡有許多並不隸屬於工會的電臺,應該會有職缺。賴瑞跳上開往佛羅里達州的火車,睡在親戚家的沙發上,開始求職生活。

「我就是不停地去敲門,」賴瑞說,「我去一間很小的電臺試音,他們說:『你聽起來挺不錯的,下次再有開缺,就是你的了。』於是,我時不時地都在這間電臺附近晃,看其他人怎麼播報新聞,我觀察他們怎麼做,也跟著學,還幫他們掃地。然後有一天,某個傢伙在禮拜五時辭職了,他們就跟我說:『下週一早上換你上場!』我一整個週末都在熬夜,緊張得跟什麼一樣。」

「等等,你說『不停敲門』是什麼意思,」我問道,「你是怎麼做的?」

賴瑞用一種彷彿我是幼稚園小孩的臉看著我,「碰!碰!碰!」他說,一邊用指關節敲著桌面。

「這不是比喻,」席德說,「賴瑞真的去敲不同家電臺的門,自我介紹,問他們有沒有職缺。我們那年代就是這麼幹的。」

「我也只能這麼做,」賴瑞說,「我沒有履歷、也沒上過大學。」

「呃,好,我懂那時候是這麼做,」我說,「但如果是現在,你會怎麼做?」

「一樣啊,」賴瑞說,「我還是會去敲門,只要有需要,我什麼門都會去敲。現在可以敲的地方更多了,但你聽著,天底下沒有新鮮事。現在是有網路沒錯,但除了傳遞消息的方式不同之外,其他一切都沒什麼不同。人性沒有改變。」

卡爾解釋說,決定要聘用誰的仍舊是人。他們得看著你的眼睛,才能知道你是否真誠。或許你在信件中也是說同樣的話,但由活生生的人說出口,卻又是非常不同的感受。

「人都喜歡活生生的人,」卡爾說,「他們不喜歡收件匣裡隨便哪個人的名字。」

我這才恍然大悟,當史匹柏先前鼓勵我、艾略特帶我去歐洲,或賴瑞終於願意邀請我一起吃早餐,都是因為我真的和他們見了面,用雙眼直視他們。

等一下……

過去這一年,我不過是比爾.蓋茲幕僚長信箱中的某某人,他一開始會打電話給我是因為陸奇請他幫忙,並不是因為他知道我是誰。當他不再回我信時,我以為他是在針對我,但是,這和我怎樣一點關係都沒有。對他來說,我只是個不認識的某某人。

而我剛好知道該怎麼解決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