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艾力克斯‧班納揚
接下來兩天真是暈頭轉向。當晚，我到史努比狗狗（Snoop Dogg）的演唱會和麥特跟女神卡卡會合。我去吧檯抓了一瓶紅牛，瞥到他們坐在貴賓區的一張沙發上。麥特示意要我坐在卡卡旁邊。我砰地坐下，她一隻手勾著我，然後伸出另一隻手去拿我的紅牛，喝了一大口後才還給我。
「艾力克斯，」她說，「有時候……你心裡的某些東西深沉到，連你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出來。但人生中第一次，你替我用文字表達出來了。」
「對了，安迪．沃荷那一段，」她笑著說，手一邊在空中揮舞，「真是太妙不可言了。」
我和卡卡聊完後，饒舌歌手肯德里克．拉馬（Kendrick Lamar）過來我們這桌，在我旁邊坐下。史努比狗狗還在臺上表演，正好唱到我最喜歡的那首饒舌歌。我站起來跳舞，感到前所未有的自由。
隔天晚上，我和麥特一起去聽卡卡的演唱會，我上推特瀏覽一番，看到卡卡把她的帳號名稱改成了「創意反叛」，還發了一則推文：《 流行藝術》就是創意反叛。我才不會照著修女的規矩走！我有我的規則。#MonsterStyle #ARTPOP
感覺才過了一秒鐘，卡卡就登臺跳起了舞，成千上百的歌迷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她唱歌時，有個站在她旁邊的女人拿著裝滿綠色液體的瓶子，刮擦搖晃著。卡卡在舞臺聚光燈照射下靜靜站著，而這個女人將手指伸進喉嚨摳挖，朝著這個流行巨星嘔吐。卡卡說這叫做「嘔吐藝術」。
看著綠色液體從這個女人的嘴巴裡噴射出來，噴濺到卡卡的身體上，讓我打了個冷顫，麥特笑著跟我說：「就說她不按牌理出牌咧，嗯？」
有些事就是這麼奇怪，但卻可以改變世界
當晚稍後，卡卡在《吉米夜現場》的訪問播出，吉米一開場就直搗黃龍，詢問卡卡的服裝，然後又朝《流行藝術》進攻。但卡卡沒有喪失節奏，以她的「不按牌理出牌」還擊，現場觀眾報以熱烈掌聲和歡呼。
不過是一眨眼的時間，隔天早上，我坐在演說現場前排，旁邊分別坐了麥特和卡卡的父親。現場的燈光暗下，卡卡穿著一件由塑膠防水布製成的巨大裙裝踏上舞臺。第一個問題就是關於「嘔吐藝術」。
卡卡先解釋一開始為何會有這個點子，接著又說：「你們都知道，安迪．沃荷覺得他可以把濃湯罐頭變成一種藝術。有些事就是這麼奇怪，感覺起來也很不對勁，但卻可以改變世界……你要讓自己不再被來自音樂產業、既有現狀的期待侷限。我念書時一直都不喜歡被量裙子的長度，或被要求該怎麼做這或做那、遵守規矩。」
不知不覺間，掌聲充滿整個會場。演說結束後，大家紛紛站起來為卡卡鼓掌。
麥特直接前往機場，而我則回飯店打包行李。整理時，麥特傳了卡卡簡訊的螢幕截圖給我：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但我深深感謝你們為我所做得一切。你真的很支持我，因為有你，我今天好像有了翅膀一樣。希望我讓你和艾力克斯覺得驕傲。
才剛讀完卡卡的訊息，手機裡立刻又跳出另一封簡訊。我在南加大的朋友邀請我參加學校裡的一場派對。和我同時期入學的同學們，現在已是大四的最後一個學期，他們正準備慶祝畢業。對我來說，亦是心有戚戚焉。
我從機艙窗戶往外望，看著雲層在下方漂浮著，我無法停止去想卡卡這件事後來的這一切發展。某方面來說，這其實像是一連串微小決定累加後的結果。幾年前，我選擇寫信給艾略特。然後，我選擇跟他一起去歐洲，我選擇和艾略特一起去紐約的那場演唱會，在那兒我認識了麥特。接著，我選擇花時間去找麥特，住他家，和他建立起一段個人關係。
隨著思緒慢慢展開，出自於意想不到之處，《哈利波特》的一段話進到腦子裡。在一個很關鍵的時刻，鄧不利多曾這麼說：「我們的選擇，遠比我們的天賦才能，更能顯示出我們的真貌。」
我們的選擇……遠比我們的天賦才能……
我想到和陸奇、舒格．雷的談話，這句話正代表了我從這些訪談中學到的功課。陸奇、舒格．雷都擁有令人驚異的才能，但在我心中，他們的突出之處其實在於他們所做的選擇。陸奇時間，是個選擇；追在校車後面，也是個選擇。
我腦中出現各種畫面，在我眼前像幻燈片般播放。比爾．蓋茲坐在宿舍裡，克服自己的恐懼，拿起電話完成人生第一筆生意，那是選擇。史蒂芬．史匹柏跳下環球影城的導覽巴士，那是選擇。珍．古德為了存錢到非洲身兼好幾份工作，那，也是選擇。
每個人都有能力去做出最終會永遠改變他們人生的小小選擇。你可以選擇屈服於惰性，繼續排在隊伍裡，等著進第一道門；或者，你也可以選擇從人龍中衝出，奔進巷子裡，選擇走第三道門。我們每個人都可以選擇。
若要說我從這段旅程中學到什麼，那就是做這些選擇是可能的。正是這種「凡事皆可能」的心態讓我的生活完全翻轉。因為，當你願意改變思維，相信可能，你就能讓自己相信可能的事成真。
飛機起落架在洛杉磯著地，我背著旅行袋，在航廈中走著，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輕快地平靜感。
我出關準備提領行李。爸爸把車停靠在人行道旁，走出車外，我給了他一個很久的擁抱。我把旅行袋扔進後車廂，坐進副駕駛座。
「所以，訪問進行得怎樣？」他問。
「結果根本沒有訪問到。」我說。
我告訴爸爸這段故事，他露出大大的微笑，我們就這樣一路開回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