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說新語.容止 三十》―書聖王羲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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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說新語】
〈容止〉第三十則,寫的是世人如何評論王羲之的書法。
「書聖」王羲之有一回應學生之邀作客,學生雖擺了一桌好菜,卻臨時有急事匆促出門。王羲之吃了一桌好菜,閒來無事即推開菜飯,在餐桌上寫起字。待王羲之離開後,學生的父親見那珍貴榧木的桌面竟被寫了一堆字,很是不悅。他根本不知道王羲之是何等人物,於是拿了刀片想把那些字刮掉,沒想到王羲之筆力遒勁,已「入木三分」,根本刮不掉。
歐陽修的首席大弟子,也是唐宋八大家的曾鞏曾寫了一篇〈墨池記〉,寫的也是王羲之的故事。墨池位於江西臨川縣,相傳是王羲之的洗筆硯處。他在池邊習字、洗筆,竟將一塘池水洗得盡成墨色。曾鞏全文闡明,一個人要有所成就必須勤學苦練,且精力和毅力皆比天分更重要。
世界知名音樂家莫札特的父親是作曲及演奏家,莫札特在三歲時,便被父親密集訓練作曲和演奏,五歲開始創作小提琴和鋼琴樂曲。〈第九號鋼琴協奏曲〉是莫札特第一首被世人稱為極品的傑作,當時,莫札特才二十一歲,卻已經歷了十八年嚴苛的專業訓練。
英國著名的心理學家邁可.侯威(Michael Howe)在《天才的奧祕》(Genius Explained)書中說,估計莫札特在六歲生日前練習音樂的時數,可能已達三千五百小時。《三國志》中也曾提到:「讀書百遍,其義自見。」說的也是無數次的練習,必帶來美好成果與力量。
在建中任教將近四十年,教過學生不只數千人,他們跟你我一樣,大口吃飯大口喝水。但是我發現所謂的學霸,那些特別卓越優秀的孩子,其實都是能夠專心致志的人。
曾經我教過一個同學,他很懼怕與人相處,在學校常常只說幾個字:謝謝、借過、對不起,我常常遇到他就問:今天講過幾個謝謝、借過、對不起啦?然而他在考大學的時候,總分七百分考到六百八十六分,只有作文沒拿滿分。他曾經跟同學說過一句話:「誰的屁股能在椅子黏得久一點,誰就贏了。」也就是說,所有的成功固然有天賦的關係,但是專注與毅力才是最後的關鍵。
【經典原文】
時人目王右軍:「飄如遊雲,矯若驚龍。」
【註釋補充】
1.目:此處當「品評」之意。
2.飄:飄逸:超凡脫俗,灑脫自然。
3.矯:矯健,強勁健壯。
【白話解說】
當時的人品評王羲之寫的字:「飄逸得像流動的雲,矯健得有如驚起的神龍。」
【成語補帖】
飃如遊雲
人們都稱王右軍的行書,「飃如遊雲」,美不勝收。
矯若驚龍
人們又稱右軍的楷書,一下筆「矯若驚龍」。
【素養思考】
荒川靜香是世人公認傑出的日本溜冰選手,從一個懷抱溜冰夢的五歲小女孩,到二○○六年奪得奧運金牌;她的教練細數,她摔倒的次數絕對超過兩萬次。
曾鞏〈墨池記〉一文,更體現王羲之之所以被讚譽為「書聖」,絕不是只靠天才而已;因為絕對的成功除了天分,更不能缺乏絕對的努力。在你的生活中是否也經歷過,因無數次的失敗中求成功而達到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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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說新語.容止 一》―曹操見匈奴使者
藏不住的霸氣,是我的失誤
【故事說新語】
曹操,字孟德,小名吉利,小字阿瞞。他是政治家也是文學家、詩人,更是三國時代曹魏奠基者,在世時官至司空、大將軍,自任丞相,爵至魏王,諡號武王。曹魏建立後,其子曹丕追尊其為武皇帝,廟號太祖。《三國志》記載曹操為人多猜忌,善權謀,融奸詐和溫情於一體。
中國著名的觀人術書籍就是《麻衣神相》,首推觀人之福禍或榮衰,即觀其「氣」。「氣」很抽象,是「天生」的,與生俱來,可說是由內匯集現於外,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也與高矮胖瘦無關。所以相命的常對人說,觀其「氣宇」即印堂呈現的色澤,就是「氣」。
其實從科學心理學的角度來看,「氣」正是一個人內心自信與否的最佳測量器。有人霸氣外表,甚至帶著凶煞,這自然是凶勝於吉;有人霸氣內斂,外表溫文爾雅,內心洋溢陽光向善,此正是吉人之氣。有人動不動就發脾氣或罵人或摔東西,即表示此人容易「動氣」,自是難成吉祥「氣候」。
孟子言「養氣」,是養浩然正氣。氣足自是大度有氣,不會動不動就亂生氣而對人傷和氣,對己則損氣傷身。曹操既是英雄又是梟雄,其氣自是充滿「霸」意,縱使再怎麼遮掩也是難以隱藏。至於他追殺匈奴使者,實在是老羞成怒,因為自己被看破「手腳」啦!
【經典原文】
魏武將見匈奴使,自以形陋,不足雄遠國,使崔季珪代,帝自捉刀立床頭。既畢,令間諜問曰:「魏王何如?」匈奴使答曰:「魏王雅望非常。然床頭捉刀人,此乃英雄也。」魏武聞之,追殺此使。
【註釋補充】
1.匈奴:為北方蠻狄中的一族,秦漢時十分強盛,占有如今蒙古一帶的地方。後分南北匈奴,北匈奴被東漢竇憲所破,遠走西方。南匈奴後來歸順漢朝,雜居在山西省的北部。
2.崔琰:字季珪,眉目清朗,相貌堂堂,鬚長四尺,外表看起來十分威重。
3.床頭:指的是大堂座椅旁。
【白話解說】
魏武帝曹操要接見匈奴使者,自己覺得長得矮小醜陋,擔心這樣的外貌不能雄服匈奴;便命令相貌堂堂的崔季珪代替他接見匈奴使者,武帝自己則提刀站立在坐椅旁。
接見完畢結束,武帝派間諜問使者說:「你覺得魏王長得怎麼樣?」匈奴使者回道:「魏王儀表堂堂,可是我看那站在一旁提刀的人,才是英雄本相啊。」魏武帝聽了間諜的回報,立刻派人追殺了那個匈奴使者。
【素養思考】
如果你要應徵一間企業的工作,會選擇曹操、孫權、劉備其中哪一位當老闆?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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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說新語.言語 五》──孔融與兒子
太聰明,也太早看清了結局
【故事說新語】
孔融在政治理念上與曹操不合,以至招來殺身之禍。孔融被捕時,家中裡裡外外的人,都害怕到不行。他那八歲、九歲的兩個兒子,卻仍蹲在地上玩遊戲。家人以為小孩不懂事,不知害怕,所以還在玩,便偷偷叫他們趕快逃跑。孔融在旁也對執行者說:「希望只加罪於我本人,可不可以讓兩個孩子得以保全?」
沒想到,兩個孩子抬起頭,竟不慌不忙的說:「父親不要懇求了,他們不會放過我們的。翻覆的鳥巢之下怎可能有完整的卵?懇求有什麼用?」結果,兩個孩子從容不迫的跟父親一起被帶走了。
孔融從小好學,被譽為神童,中大夫陳韙不服氣地說他:「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當時才十歲的他,竟在第一時間反擊說:「想君小時必當了了。」這故事凸顯了孔融的性格聰穎機智,反應絕倫,卻也得理不饒人,帶有目中無人的傲慢。
等他成年入朝為官,更是恃才傲物,到處得罪人;自以為「剛正不阿」,其實是凡事自以為是。最終被曹操以不忠不孝,「招合徒眾,欲圖不軌」、「言論放蕩,自稱仲尼」、「不遵朝儀」等罪名斬殺,連誅三族。
「覆巢之下,豈有完卵」的典故,即來自孔融被捕時,九歲的兒子所說的話。
但為何曹操甘冒天下之大不韙,背上殺害名士的惡名?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孔融得罪曹操並非一朝一夕,而是曹操隱忍孔融的「尖牙利嘴」早已多年。然而孔融從不知收斂,經常找機會諷刺、挖苦曹操,尤其不滿曹操的「挾天子以令諸侯」。由於戰亂頻繁,曹操為了節約糧食而下令禁酒,偏偏孔融當成耳邊風,日日照喝不誤,你說,曹操內心恨不恨?
作為孔子第二十世孫的天才少年,東漢末年的政治舞台上,少不了他一席之地,可憐他人生的謝幕卻是如此悲劇。
【經典原文】
孔融被收,中外惶怖。時融兒大者九歲,小者八歲,二兒故琢釘戲,了無遽容。融謂使者曰:」冀罪止於身,二兒可得全不?「兒曰:」大人豈見覆巢之下有完卵乎?「尋亦收至。
【註釋補充】
1.收:拘捕也。曹操當時以年歲欠收,禁止百姓釀酒。孔融稱酒以成禮,不宜2.禁,結果被以」謠言惑眾「之罪被收捕。
3.琢釘鐵:當時金陵童子有琢釘戲,遊戲的方式是先以小釘琢地,名曰「籤」,以籤之所在為主,出界者負,彼此都不者負,中而觸所主籤亦負。
4.遽容:慌張著急的樣子。
5.尋:不久。
【白話解說】
孔融被曹操拘捕,朝野的人都很惶恐。當時孔融的兒子, 大的九歲,小的八歲。兩個孩子還在玩琢釘的遊戲,聽到使者來報的消息後,沒有惶恐焦急的神情。孔融對那使差的人說:「我有罪,希望只罰辦我本人,我兩個兒子可以保全嗎?」 兒子在旁不慌不忙的說:「父親,難道您看過翻覆的鳥巢下, 還會有完好的卵嗎?」不久,兩個孩子也都被捕了。
【成語補帖】
覆巢之下,豈有完卵?
戰爭是殘酷殘忍的,兩國一開戰,戰敗的一國「覆巢之下,豈有完卵」乎?
【素養思考】
二○二二年春天,俄羅斯突然舉兵攻打烏克蘭,烏克蘭百姓流離顛沛,爭相逃避俄羅斯的砲火。烏克蘭軍隊拚死搏鬥,只怕也是擔心「覆巢之下無完卵」吧?請列舉「覆巢之下無完卵」的歷史故事或人物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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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說新語.棲逸 二》―嵇康遇孫登
身不由己,時不我與
【故事說新語】
在歷史上,每遇奸人弄權,政治腐敗的年代,很多賢明才智之士就跑到山林隱逸。我想這並不是他們獨善其身,只顧一己之安危,而是局勢惡劣不允許他們出仕,多少也是無可奈何的。
嵇康生於衰亂之世,小人當道,忌諱甚多,他既不滿現實又無法改變現實,就應言行收斂、明哲保身。偏偏他個性玩世不恭,又得罪權臣鍾繇的兒子鍾會,且為救好友呂安而上書,最終惹來殺身之禍。
說起棲逸隱居,避世人而求清高之名,在唐朝武則天當權的時候,她除了鼓勵女性讀書,更對天下百姓表示廣開言論、舉賢明之士,四處求有賢才的隱居棲逸之士。於是不少人即藉追求「清譽」不願入朝為官,紛紛躲到離長安不遠處的終南山,名為「清修」,澹泊名利,其實暗中將這消息傳入武則天耳裡。
武則天往往聽到這些「清高」隱逸之士的消息,立刻派人前往終南山迎接入朝為官。後人將此所謂入仕為官的快速「便道」,則稱為「終南捷徑」。「終南捷徑」的典故即源於此。
〈棲逸〉這篇故事中的孫登便是隱居山林,避世凡塵的高人。據說他博學多識,精通《易經》、《老莊》之思維,能彈一手好弦琴,竹林七賢中的阮籍、嵇康都曾求教拜謁。這一段送給嵇康的臨別話語,其實也是警戒之言:「君才則高矣,保身之道不足。」其實內涵隱晦的告訴嵇康,你的才華是很高,可是在這亂世之中,要懂得明哲保身,否則會招來殺身之禍。
在嵇康入世之後,果然捲入呂安的訴訟而入獄。權臣司馬昭忌憚他的言論影響力,會威脅到司馬氏的政權,在小人鍾會的建議下,將其斬於東市,死的時候才三十九歲。
【經典原文】
嵇康遊於汲郡山中,遇道士孫登遂與之遊。康臨去,登曰:「君才則高矣,保身之道不足。」
【註釋補充】
1.汲郡:今河南汲縣西南十三公里。
2.孫登,字公和,不知來自何處,住在汲郡北山土窟中。在《文士傳》中記載:「嘉平中,汲縣民共入山中,見一人,所居懸巖百仞,叢林鬱茂而其神色清明。自云:『孫姓登名,字公和。』」嵇康聞之,乃跟著從遊三年。
3.保身:明哲保身。
【白話解說】
嵇康在汲郡的山中遊覽風景,遇見道士孫登,於是就和他一起遊山玩水。
嵇康臨走前,孫登對他說:「你的才能雖然很高,但還不懂得明哲保身之道。」
【素養思考】
生在亂世之中,不少賢明才慧之士以隱居深山叢林為出處。身為現代人的你,如果看到社會動盪不安,你心中澎湃,一心想匡世濟民,又會做出什麼舉動?是狂熱投入各種民運,以求急速累積聲名?或熱烈參與各種選舉,當選市議員、立法委員,參與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