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go 三采訪客 歡迎您!
購物車:
0 個品項 - $0
商品名稱數量優惠價

總計:
  1. 三采文化
  2. 文學小說
  3. 華文創作
全站分類
 
作者相關推薦
小妖怪
楓之谷大冒險
科學實驗王
尋寶記
孜孜x西方經典
 

【人生二部曲】皮囊+命運〔關於這世間所有,我們終須回答的人生命題〕



定價:820元 
優惠價:75 615元    
數量:
 





內容簡介

全球暢銷百萬冊、零負評現象級文學大作
劉德華、韓寒、莫言、李敬澤、阿來、閻連科、劉同、程永新  聯袂推薦
人不能踟躕於皮囊,人不能困頓於命運…

《皮囊》是命運刺破人生的苦痛,
《命運》是皮囊孤勇一搏的選擇。
───    讀懂這些故事,你就參透了人生。


【內容簡介】

《皮囊》

我們的生命本來多輕盈,
都是被這肉體,和各種欲望的汙濁給拖住…

───  全球狂銷 4,800,000 冊  ───
劉德華、韓寒、莫言、李敬澤、阿來、閻連科、劉同  
各界齊聲推薦!

「路過我們生命的每個人,都參與了我們,最終構成了我們本身。」
14 則直抵人心的真實故事,
書寫故鄉,書寫信念,書寫夢想,
書寫你我這般的小人物,何以用單薄的肉體,豢養出堅強的靈魂。

★ 譯成英、俄、韓、葡等多國語言,全球狂銷 480 萬冊
★ 韓寒爭取擔綱主編,劉德華首次破例親筆寫序
★ 當當網 130 萬讀者留言推薦,好評率近 100%
★ 出版 9 年好評不斷,長踞書店暢銷榜

人的靈魂就是從故事長出來的。
人以一身又一身的皮囊,裝這一個又一個故事,
包裹著心,餵養著靈,撐著我們走過人世間的悲歡百態。

▌生的百態:肉體不就是拿來用的,又不是拿來伺候的。
阿太是個貫徹「捨得」人生觀的勇者。
切菜切斷了手,她冷靜得彷彿事不關己;
為了讓年幼的舅公學游泳,她把他扔進海裡。
眾人都罵她沒良心,只有阿太知道,
唯有對自己的皮囊狠,才能在命運洪流中站得住腳。

▌愛的百態:我照顧到他九十歲、一百歲我都願意。
父親病倒之後,母親堅持建一座四層樓的房,只因這是父親年少時的想望。
父親往生後,母親天天求神問卜,
只為替他求得一個「神界公職」,讓他清了人間的罪,上天享福。
這是母親從沒表達過,也不可能說出口的愛情。

▌理想的百態:或許能確切抵達夢想的,不是不顧一切的狂熱,而是務實、謙卑的隱忍。
對城市懷抱強烈欲望、處處嫌棄家鄉的香港阿小,
最後成為斷了根的流浪者,融入都會的疲倦人群。
比同齡人早熟、總是仔細規劃將來的文展, 
最後丟失了自我,把自己藏進不為人知的地方。
曾揮霍青春叛逆、大談未來的厚朴,
最後因無法平衡現實與幻想的差距,精神出了問題。
或許我們都是螞蟻;巨大的腦袋裝著龐大的夢想,
然後用跟這個夢想不匹配的瘦小身軀,奔走在一個個嘗試裡。

▌家的百態:家,就是這片和我血脈相連、親人一樣的土地。
出遠門工作之後,我才明白自己確實是個戀家的人。
每回遇到事情,脆弱無助的時候就想回家。
無關乎房屋如何重建,無關乎街道如何翻新,
我認識家鄉的每一塊石頭,這裡的石頭也都認識我。
我知道,我這一輩子都有家可回,有根可尋。

一篇篇刻在骨頭裡的故事,
映照我們此生終將要回答的問題,
讓世上無處安身的皮囊,尋獲停靠的彼岸。
讀懂這些故事,你就參透了人生。

 

【書衣設計理念】

宛如表皮又像黃土牆的紙張紋理呼應書名,燙白的斑駁是皮膚在不經意間沾上的髒汙,
同時呈現多篇文章裡提及之作者的故鄉,與那幾經波折、多次修建的母親的房子。
而彎曲如絲的紅色細線,象徵皮膚之下的血管,亦是生命中那些不經意劃開的傷。

◆◆◆

《命運》

這人間不過是,
天上的人來了,天上的人回天上去了…

── 480 萬讀者引頸期盼、《皮囊》作者首部長篇小說 ──
劉德華、韓寒、李敬澤、阿來、程永新等人聯袂推薦
從歷經五代離合的小人物「阿太」身上,看見閩南沿海小鎮時代縮影

獻給在命運面前,自感渺小又不甘受困的當代人:
「只要活下去,命運終是贏不了我們的。
我們的命運終究會由我們自己生下;我們終究是自己命運的母親。」

★ 萬名讀者動容推薦,好評率 100%
★ 豆瓣讀書 9.0 超高分好評,2022 年度中國文學(小說類)NO. 4
★ 當當網霸榜之作,蟬聯暢銷榜超過 25 週
★ 繼百萬名作《皮囊》之後,再度感動 50 萬讀者

❝ 妳知道嗎,人為什麼這麼多輩子?
就是要一輩子一輩子地過,最終過到人間困不住妳了,那魂靈自然就輕盈了。
也不用誰封,到時候妳自然知道自己不是神也是仙了。❞

在我家鄉,「好死」是個技術活。
不能在屋子外走,也不能在房間裡走。
一旦老人感覺自己要離開了,
就得要求子孫們把床搬到廳堂中央──在家裡,魂靈才不會走散。

阿太像候在起跑線的跑者,年過半百便開始留意死亡發出的槍聲。
這一等,竟就是二、三十年,並肩站在線上的人都走了。
終於,她等到了。

九十九歲高齡的阿太興高采烈地打電話給我,召我回家。
我們坐在院子裡,她講起了她的人生。
我彷彿看見阿太的記憶,也看見她的死亡……

「我不知道命在哪兒,怎麼給它看,
那我就要無時無刻,不趾高氣揚地活給命看!」

阿太先是失去阿爸的孤兒,又被神婆預言「無子無孫無兒送終」。
但她不甘被命運按住,硬是要揮它幾個拳頭。
命不讓她生,她就養神明送的孩子;
命註定她窮,她就咬牙嗑地瓜、扛米袋;
命要她軟弱,她就強悍地罵人、罵鬼神。
她對命運不服過、不信過,與之搏鬥。
她的人生得到過、失去過,始終「我命由我」。
這人間她來過,她永不再回。

五段回憶,
切入時間長河中人們不得不直面的命題──死亡。
知道了如何死,才曉得如何活。

 

【書衣設計理念】

以交錯的燙白紋理象徵樹根,一層一層縱橫交錯,蔓延至整個書封,
呼應內文所說:
「在生命裡、生活中,那些在底部暗自運行、從根本上支撐著我們的,是命運。」
而曲折的黃色細線,即是那些命運之手下、隱隱牽引著人們的道路。

作者簡介

蔡崇達

作家、媒體人,1982 年生於福建省泉州市東石鎮。

24 歲擔任《週末畫報》新聞版主編,
27 歲出任《GQ》中國版總監,是《GQ》全球 17 國版本中最年輕者。
之後以一則 20 歲死刑犯的專題報導〈審判〉引爆全國熱議,奠下其在主流媒體的地位。

首部著作《皮囊》譯成英、俄、韓、葡等多國語言,全球狂銷 480 萬冊。

書籍目錄

《皮囊》

編者序
帶上旅途的書 ── 韓寒

推薦序
生命中多添一盞明燈 ── 劉德華

推薦序
認心、認人的《皮囊》── 李敬澤

〈皮囊〉
我們的生命本來多輕盈,
都是被這肉體和各種欲望的污濁給拖住。

〈母親的房子〉
我知道,即使那房子終究被拆了,
即使我有一段時間裡買不起北京的房子,
但我知道,我這一輩子,都有家可回。

〈殘疾〉
生活中很多事情,該來的會來,
不以這個形式,就會以那樣的形式。

〈重症病房裡的聖誕節〉
在這裡,他們第一次像尊重自己的情感和靈魂一樣,
那麼尊重自己的肉身。

〈我的神明朋友〉
發覺了世界上有我一個人承擔不了的東西,
才覺得有神靈真挺好的。

〈張美麗〉
年少的時候,身體和見識阻礙了內心急於擴張的好奇。
傳奇故事因而成了急需品:
關於俠客,關於女鬼,關於愛情。

〈阿小和阿小〉
偌大的城市,充滿焦灼感的生活,
每次走在地鐵擁擠的人群裡,我總會覺得自己要被吞噬,
覺得人怎麼都這麼渺小。

〈天才文展〉
越厭惡、越排斥的人和地方,
我們卻越容易糾葛於此,
越容易耗盡自己所有,就為了抵達。

〈厚朴〉
不知道自由是什麼的人,
才會動輒把自由掛在嘴邊。

〈海是藏不住的〉
海藏不住,也圈不住,
對待海最好的辦法,
就是讓每個人自己去尋找和它相處的方式。

〈願每個城市都不被閹割〉
我一直覺得有生命力的地方在於渾濁。
一潭池子裡的水和放在觀景臺上的水,
永遠是池子豐富也美麗。

〈我們始終要回答的問題〉
或許,生活就是張這樣的問卷。
你沒有回答,它會一直追問下去。
而且你不回答這個問題,就永遠看不到下一個問題。

〈回家〉
或許,這幾年我其實還是沒離開過家鄉,
只不過走得遠了一點,看的風景更多一點,
也怕得更厲害一點。

〈火車伊要開往叨位〉
我不相信成熟能讓我們接受任何東西,
成熟只是讓我們更能自欺欺人。

後記
我想看見每一個人

◆◆◆

《命運》

推薦序
一本關於「根」的書 ── 李敬澤

〈開篇〉
她就站在命運的入海口
回望著人生的每條溪流
流經過,如何的山谷

〈回憶一〉層層浪
你們就此沒有過去,只有將來

〈回憶二〉海上土
靈感是浮游在海上的土

〈回憶三〉田裡花
想結果的花,都早早低頭

〈回憶四〉廁中佛
腐爛之地,神明之所

〈回憶五〉天頂孔
要麼入土為安,要麼向天開槍

〈附錄〉皮囊
〈後記〉天上的人回天上去了

精采試閱

《皮囊》

〈厚朴〉

見第一面時,他就很鄭重地向我介紹他的名字及其含義:「我姓張,叫厚朴,來自英文HOPE。」
為了發好那個英文單詞的音,他的嘴巴還認真地圓了起來。
一個人頂著這樣的名字和這樣的含義,究竟會活得多奇葩?特別是他還似乎以此為榮。
他激動著兀自說了下去。
他的父親是個了不起的人,原本只有小學畢業,後來自考了英語,作為全村唯一懂英文的人,在村子裡的學校當英語老師兼校長。他父親不僅通讀世界文明史,還堅持每天聽美國之音。他認為父親是那個村子裡唯一有世界觀的人。別人家的院子,一進門就是用五彩瓷磚貼成的福祿壽喜;他家一進門,是父親自己繪畫、鄉里陶瓷小隊幫忙燒制的世界地圖。
「這世界地圖有一整面門牆大。」厚朴盡力地張開手比劃著,好像要抱著整個世界一樣,臉上充滿說不出的動人光芒。
他像面對廣場演講的領袖,驕傲地宣布自己的名字和其中含義。
他的行李是用兩個編織袋裝的,進門的時候左手一個右手一個,像少林寺裡練功的武僧。身上穿的一看就是新衣服,頭髮也特意打理過,只是天太熱,衣服浸滿汗水,黏在身上。頭髮也橫七豎八地躺在頭上,像被吹蔫的野草,全然沒有他自己想像的那種瀟灑。倒是有幾根頑固地站立著,很像他臉上的表情。
他很用力地打招呼,很用力地介紹自己。看到活得這麼用力的人,我總會不舒服,仿佛對方在時時提醒我要思考如何生活。然而,我卻喜歡他的笑。一張娃娃臉,臉上似乎還有幫忙種田留下的土色,兩個小虎牙,兩個酒窩,笑容從心裡透出來。


我想起了家鄉小鎮,改革開放後莫名其妙地富了。而我所在的中學是小鎮最好的中學,有錢人總拚命把孩子送進這裡。
每個小孩到班級的首次亮相,都映射出他們父母想像中這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該有的樣子:戲服式的誇張制服,有的還會別上小領結,頭髮抹上光亮的髮蠟。父母在送他們上學的時候,也許帶著驕傲感。然後,在飽含緊張與驕傲的期待中,小孩走進教室,惹來一陣哄堂大笑。每當此時,我總能聽到來自孩子以及父母內心,那破碎的聲音。
不清楚真實的標準時,越用力就越讓人覺得可笑。
厚朴大約也是這樣的小孩。他們往往是脆弱的,因為乾淨到甚至不知道該去判斷和思考自己是否適合時宜。


我什麼時候成為務實而細膩的人的?我自己也不知道。
表面上我大大咧咧、粗心大意,事實上,我講每句話的時候,總擔心會冒犯他人。我總在拚命感知,人們希望聽到什麼?如何表達到位?說不出的恐懼,害怕自己成為別人不喜歡的人。為什麼這麼需要讓別人喜歡?或許是求生的本能。
時間久了,就會覺得臉上仿佛長出一個面具。每天晚上回到家,深深卸口氣,仿佛職業表演者的卸妝儀式。中學過集體生活時,我把這個動作掩飾成用水擦臉時舒服的「哼哼聲」。我自嘲這怪癖是我讓人喜歡的一個原因。唯獨有一次,一個同學神經兮兮地湊到我耳邊,說:「我看出來了,你不是因為擦臉舒服,而是因為覺得扮演自己太累。」他「呵呵」、「呵呵」地笑著,詭異地離開,而我當即有被一眼看穿的感覺。
中學時,總會碰到可以用「神奇」來形容的同學,看穿我的那位同學就是其中一個。他幹過的大事包括:臨高考前的一個下午,邀請年級考試前十名的同學,到團委活動中心集合。等到大家都滿臉茫然地坐好的時候,他突然一蹦,跳上講臺,大喊:「諸位護法,我召集爾等是為了正式告訴你們,我是你們等待的神,爾等是我的親密子民,必須發誓永世為我護法。」同學們一愣,有的翻了白眼,有的直接拿書往他頭上一扔,還有的笑到捧著肚子在地上打滾。他卻還在認真扮演著自己的角色,半晌不動,像個雕塑。
我一直在內心期待,他終有一天會變成邪教頭目。讓我失望的是,這傢伙後來竟然是高中同學裡第一個結婚的,也是第一個發胖的。他在一所中學當生物老師,最喜歡教的課是青蛙解剖課。畢業十週年的高中同學會時,他抽煙、喝酒,說黃色笑話,一副活在當下、活在人間的塵俗感。
我實在好奇,他「神奇」的那部分跑哪兒去了?借著酒勁,我湊到他耳邊,用故作神祕的口吻提起當年那件事:「其實你是唯一看穿我的人。怎麼現在變成了這個樣子?」
他哈哈大笑:「當時都是開玩笑。」
看我悵然若失,他嚴肅地說:「其實我自己都搞不清楚,哪個才是我應該堅持的活法,哪個才是真實。」說完抬頭直直地看著我,看得我內心發毛。他又突然重重用手拍了我的肩膀,說:「怎麼?被嚇到了啊?騙你的!」
我不知道他哪句是真話。生存現實和自我期待的差距太大,容易讓人開發出不同的想像來安放自己。我相信,他腦子裡藏著另外一個世界;很多人腦子裡都偷偷藏著很多個世界。
我自己也一直警惕地處理著想像與現實之間的關係:任何不合時宜的想像都是不需要的,因為現實的世界只有一個。

◆◆◆

《命運》

我十二歲那會兒,我阿母每天都要去燒香問卜。
倒不是求神明,更像是去找神明們討說法的。
早上六七點,她挎上竹籃,放一袋粿子,抓一把香,便要出門了。我和我阿妹──你太姨──就趕緊追了出來,跟在後面。
我阿母纏過腳,穿的鞋比十二歲的我穿的大不了多少,走路走得格外用力,左右左右一扭一扭,兩隻手跟著像船槳擺動起來。
我和我阿妹一左一右追著她走,太遠,總感覺要被拋下了;太近,隨時要被手甩到。我們仨,看上去像是一個羅漢領著哼哈二將,又或者佘太君領著楊門小女將,只差沒喊:「衝啊!」
雖然看著這配備,就可以篤定是去燒香的,但總有人不相信地問:「這是去哪兒啊?」
「拜神去。」阿母的回答像支箭,在提問者的語氣詞還沒結束時,就當即射到了耳根。
我也是那一年才知道,為什麼咱們這廟多;因為人生需要解決的問題真多,一個神明,不夠。

廟都是沿著海邊修的,像是圈著海的一個個哨所。
從我娘家出門右轉,第一座廟是夫人媽廟。夫人媽是床母,男歡女愛以及小孩的事情歸她管。廟裡牆壁上畫滿了二十四孝,還有些壁畫,平時是用紅布遮著的,只有新郎新娘結婚那天才能挑起紅布看。
第二個是媽祖娘娘廟。媽祖娘娘的廟裡,總是雞飛狗跳的。鄉鄰們處理漁獲的時候在那兒,打牌的時候在那兒,到了飯點端著飯菜也都聚到廟裡吃,邊吃邊相互逗鬧著。我阿母在那兒問卜的時候,總要被打斷──有人嬉嬉笑笑地突然衝到媽祖娘娘面前嚷著:「媽祖娘娘評評理,是不是我看上去就比她腰細屁股大?」另外一個人追來:「媽祖娘娘會笑妳老來傻,這麼大年紀還不正經。」
我問過阿母,這媽祖娘娘管什麼。阿母回答:「媽祖娘娘就是大家的阿母。」
第三座廟是關帝爺廟。正中間是關帝爺捧書夜讀的神像,左邊的牆壁上鐫刻著「春秋」,右邊是「大義」。神殿層層疊疊的樑柱上垂下一盞盞油燈,星星點點的,像星空。
第四座廟是三公爺廟。他整個臉都是黑的,據說是因為幫皇帝試毒藥中毒而亡,因而升天當神的。他管的好像是世間的公正。
第五座是孔夫子廟,第六座是觀音殿,第七座是……
我最不喜歡去的,是最後一座大普公廟。大普公廟就在入海口──我後來的婆家這邊。

這廟裡除了大普公,還有黑白無常以及一尊黑狗的神像。按照咱們這裡的說法,有些人死後還會因為眷念、仇恨、不甘等而不願意離開,這些靈魂留在人間總要搞出點事情。大普公的職責就是普渡眾生,幫著它們升天。
據說一年到頭,大普公都在走街串巷,尋找窩在某些隱密角落的靈魂,把它們一個個哄小孩般哄到自己的廟裡來。但升天儀式一年只有一次,那就是七月的最後一天,其他時候,大普公搜尋來的靈魂就都暫時住在廟裡。
也不知道是不是暗示,我總覺得那座廟涼颼颼的,又莫名有種擁擠感──畢竟這麼多靈魂和大普公擠在這麼一座小小的廟裡,該多不方便。我因此覺得大普公的神像總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只有七月才說得上熱鬧。七月一開月,整座廟陸續排滿紙紮的馬。到了七月的最後一日,把所有紙馬一起拿到廟前的廣場上,一匹匹擺好,頭朝西邊的方向,再一匹匹點燃。按照咱們這兒的說法,這一匹匹馬馱著一個個靈魂就此飛天了。
燒紙馬的時候,鎮上總有人要來圍觀,眼睛死死盯著一匹匹燃燒的紙馬,好像真的在辨認,是誰騎上了這些馬。
有人喊著:「看到了,看到了!它升天了。」哭得梨花帶雨。有人如釋重負:「總算走了啊。」我看不到他們眼裡的東西,但我看到了他們,千姿百態的。我在想,或許他們看到的從來就是他們心裡想的;或許,人從來只能看到自己心裡想的。

阿母確實看上去太不像去拜拜的人了,她兀自往前衝,嘴裡還總要咬牙切齒地念叨著:「不應該啊?憑什麼啊?我不服啊……」
每到一座廟,就把那袋粿子一放,點上三根香,開閘洩洪般,劈裡啪啦說著想問的事情,然後拉著我們坐在長椅上,自己卻突然很爽快地閉上眼睛,真真切切地打起盹來,留下我和我阿妹定定地坐在位子上。
我阿母打盹是為了等神明。按照咱們這兒的說法,你燒香和神明說了事情,他得花時間去調查去研究。如果趕時間,至少也要給神明十五分鐘;如果不趕時間,最好等半個小時以上。
除了媽祖廟,大部分廟是很安靜的。偶爾有人邊燒香邊喃喃地和神明說點什麼,剩下的就只有外面的蟲鳴和海浪聲。微風推著臃腫的香霧緩緩地在廟裡遊走,很是催眠。難怪鎮上那些睡不好覺的人,晚上總愛來廟裡打地鋪。
我一度懷疑我阿母就是來廟裡睡一個個覺的。夜裡在家,她總是一聲歎息接著一聲歎息,直到天亮。
幾乎恰恰半小時,阿母就會突然醒來,自說自話:「給他的時間夠多了吧?」

其實也不用我耳朵尖,特意去聽什麼,阿母問起神明來,簡直是用吼的。
一開始是關於我阿爸的:「孩子的阿爸還活著嗎?在哪兒?會回來嗎?」
後來變成關於自己的:「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了?我為什麼要遭受這些?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再後來甚至還會有關於這世界的:「人生值得過下去嗎?我為什麼要活著?這世界會好嗎?」

自懂事後,我就沒見過我阿爸了,而我阿妹從落地那刻就沒見過他。我阿妹喜歡逮住阿母不在,並且我發呆的時候,冷不丁甩出來問:「所以阿爸長什麼樣?」
她一問,我就趕緊跑。
不是不回答,是因為,我懷疑我記得的阿爸,是自己想像的。因為那個阿爸,一會兒像掌舵的王舵哥,一會兒像賣肉的蘇肉榮,有時候還會像開理髮店的剃頭張。
我後來想到一個方法:可以從自己身上找阿爸。
我有段時間老愛盯著銅鏡看,銅鏡裡朦朦朧朧的五官,剔除掉我阿母遺傳的部分,應該都是阿爸的吧。我用毛筆偷偷畫下來,留著大約半張臉的線索,然後盯著我阿妹的臉,又添了二三分。
我把畫折疊好藏在內襯的兜裡,感覺好像找到了我阿爸。
我覺得我找到我阿爸了。

我阿母用的占卜方式,一開始是擲筊──將兩塊有陰陽兩面的木片,隨機從空中拋下,根據陰陽面的不同組合,來表達神明的贊成、否定和不置可否。
阿母擲起筊來,愣是問出了當街吵架的氣勢。木片兩面陰,代表神明否定。我阿母會接:「我怎麼就不信呢?」木片兩面陽,代表神明不置可否。「您不能不說話啊!」木片一陰一陽,表達肯定。「您肯定什麼啊?您說啊……」
阿母言辭激烈地詢問時,我總會抬頭看神明。
這一尊尊神明,無論哪個宗教哪個來源哪種神通,眼睛總是半乜著,都是注視著你,慈祥悲憫的樣子。
看著神像的眼睛,我總覺得祂在可憐我阿母,還感覺祂在可憐我。
我一感覺祂是在可憐我,我總會想哭。
我不知道阿母在這樣的眼睛注視中,為什麼還能生龍活虎地和神明吵架。
阿母的問卜實在太打擾人了,後來有位廟公建議她還是用抽籤詩的方式。為了說服我阿母,廟公說了一個道理:因為這世間的道理,故事才能講得清楚。
其實我還挺喜歡抽籤詩的。小竹筒裡裝滿了竹籤,每根竹簽有對應的籤詩號,邊反覆強調著自己想問的事情,邊晃動竹筒,直到跳出一根,然後再用擲筊去確定是否便是神明想說的話。抽中的籤對應的是一個個故事,有神話故事、民間傳說、歷史演義……
拿到對應的故事,如果實在不理解說的什麼道理,可以去找廟公或者廟婆解籤。
廟裡總有看廟的廟公或者廟婆,都有各種來歷。有的人是附近村裡的私生子,入不了族譜,又沒有人收留;有的是流浪漢,跟著自己命運的境遇兜兜轉轉到這兒;還有根本不知道過去的人。只要他們敢在神像面前宣稱「神明叫我留下來伺候」,然後在村民的見證下當場問卜,連中三次,便是神的旨意了。他原來世間的身份和故事從此一筆勾銷,唯一的身份就是這個廟的人了。他的職責就是打掃寺廟,以及講解神明的回答。

我阿母就此,從爭吵式擲筊,變成了爭吵式解籤。
「為什麼這個故事就說明這個道理呢?這個道理和我有什麼關係呢?」爭論著急了,還對廟公人身攻擊:「你這個自己日子都過不明白的人,有什麼資格勸我?」
廟公一聽愣了,自己躲到一邊抽菸去了。有次一個廟婆還被我阿母㨃到哭了起來,嘶喊著:「我都躲這裡了,為什麼還要被這麼折磨?」我阿母倒大度了,輕拍著那廟婆安慰著:「這人生就是這樣的。」
好像把人弄哭的,真的不是她,是人生。

阿母正忙著和廟公廟婆爭論得臉紅脖子粗,我和我阿妹就把籤詩拿出來一段段讀,日復一日,我真切地覺得像是神明在和我說故事。我後來甚至還感覺聽到了神明的聲音。我把籤詩偷偷帶回家,塞在自己的枕頭裡。自此,我看著別的孩子被阿爸扛在肩膀上走過,我心裡總會想:有什麼了不起的?我還有神明每天和我說睡前故事呢!

進一座廟,要一個說法,帶走一個故事,然後再去下一個廟討取一個新的故事。
我當時怎麼都想不到,阿母這樣的征程,能夠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進行下去。
我那時候跟在她後面走,會忍不住想:為什麼她對自己的人生這麼不解?又或者,命運真的可以理解嗎?為什麼要執著去找答案?
阿母總有莫名的直覺。有次我在胡亂想著,她突然停下來,上半身轉過來,下半身死死定住,一副無可奈何但又很生氣的樣子:「我也是第一次過人生,我也不懂。妳們不要希望我教妳們什麼。」
原本已經轉身回去繼續趕路了,感覺不解氣,再轉身過來,對著我吼:「總之,就是不要像我。」然後用了一個我沒有想到的詞語解釋:「我被卡住了。」

阿母怎麼被卡住的,她沒有再說,但是到處有人說。
這個海邊小鎮的人,哪有什麼精神生活?但人真不能只是靠吃東西活著的,一個人生命中的雞毛蒜皮和酸甜苦辣,就是別人有滋有味的精神養料。
當我走過菜市場、走過街道、走過廟宇,聽到不同的竊竊私語,自然就知道了全部的故事。所以我知道阿母說的是實話。阿母確實是被卡住了,而且是她和整個家族的幾代人,因為她──或者說,從她開始──一起被卡住了。

我阿母可能是他們那代人,小鎮裡唯一纏腳的姑娘了。
纏腳在其他地方可能不算什麼,在咱們海邊這兒,可不是小事;那意味著就是鐵定心要當「陸地」的人。
生在海邊的人,總喜歡叫自己討海人──向海討生活的人。
討海人無論站在哪兒,都覺得是站在船上;討海人覺得土地下面還是海,覺得土地隨時會像甲板一樣搖晃的。不纏腳的人掌面寬,腳才抓得住甲板。
而纏腳的人,把自己的腳尖擠壓成這樹根一般細細長長的一條,在海邊人看來,就是惡狠狠地宣布,要斷了和大海的關係。這可太叛逆了。
一定要給我阿母纏腳的是我爺爺,這在當時真是個轟動鄉里的事情。纏腳師傅據說是我爺爺騎著送胭脂水粉的三輪車,從泉州城裡載過來的。
我爺爺可是入了咱們這裡童謠的大人物。你聽過「胭脂粉,搖貨郎,三輪車,哢哢響」嗎?講的就是我爺爺,講的就是現在停在咱院子裡的那輛三輪車。
我爺爺原來和他阿爸、阿爸的阿爸、阿爸的阿爸的阿爸一樣,都是裝卸工。
家族遺傳風濕病,腳伸進海水就刺骨地疼。生在土地長不出糧食的地方,又偏偏碰不了海水,家族裡的幾代人個個腦袋各種不服氣,個個想法子試各種人生,最終,都是當上了港口的裝卸工──海邊唯一不用下水又相對掙得多一點的工作。
你看他們不怕出力不怕髒,因為下不了海,只能當裝卸工。是命運把他們按在這個角色裡的。所以,以後你看到誰被按在哪個角色裡,無論你喜不喜歡那個角色,無論那個角色多討人厭多髒,你還是要看到按在他身上的那個命運的手指頭。說不定命運的手指頭一鬆,他就馬上脫離那個角色了。

審定推薦

《皮囊》

── 各界動容推薦 ──
韓寒(本書主編、知名作家、導演)
劉德華(影帝)
莫言(諾貝爾文學獎得主)
李敬澤(作家、文學評論家)
阿來(魯迅文學獎得主)
閻連科(知名作家)
劉同(知名作家)
李京格(韓國文學評論家)

我會將這本書帶上旅途,在每個靜謐陌生的夜晚拿出來慢慢看。
這本書他寫了很久,我希望自己能讀更久。
慢一些,不爭一些,也許得到更多,到達更快。
/本書主編、知名作家、導演 韓寒

看崇達敞開皮囊,感性分陳血肉人生,
會不自覺卸下日常自甘冷漠的皮囊,感同身受。
因為當中,都有著普通人就會有的閱歷或感悟,所以共鳴。
我認識崇達、看他的書,總有啟發,就如生命中多添一盞明燈。
/影帝 劉德華

比起生活、比起皮囊、比起心,文學是輕的。
蔡崇達寫得不太好的時候,還會有一點生澀的文藝腔,
但當他全神貫注全力以赴時,他不文藝了,
他站在這裡,艱難地捫心而說。
——這時,他只是一個歷盡滄桑的少年。
/作家、文學評論家 李敬澤

《皮囊》這個書名具有指向本質的意味。
他對故鄉和親人的深情,用一種客觀、細緻、冷靜的方式敘說出來,講述一個一個生命的故事。
/魯迅文學獎得主 阿來

《皮囊》是作者調動古代中國的智慧,來治癒當下的自己和中國。
/ 韓國文學評論家 李京格

蔡崇達所描繪的、那不斷變化的中國肖像,十分引人入勝。
他的作品閃耀著優秀小說家的聰明才智。
/《出版人週刊》

蔡崇達對至親之人的深深敬意與愛意,在他筆下那些動人而淒美的形象中熠熠生輝。
/《書單》雜誌

蔡崇達的作品根據當地的民間傳統寫成,是一部不折不扣的現代小說,
不僅在類型上相當罕見,在翻譯著作中,尤其顯得獨特。
本書幫助讀者發現大多數人看不到的生活;
這種共情的建立能夠跨越國界,跨越文化,跨越語言。
/《皮囊》英文版譯者 迪倫.金

◆◆◆

《命運》

── 各界動容推薦 ──
劉德華(影帝)
韓寒(知名作家、導演)
李敬澤(作家、文學評論家)
阿來(魯迅文學獎得主)
程永新(知名作家、編輯)

讀完這本書之後我覺得,
探索,對抗,和解,不就是命運的一部分嗎?
《命運》值得大家慢慢去品嘗。
/影帝 劉德華

《命運》終是關於「根」的,耐心的、千回百轉的講述,是一次遠行。
向著我們的根,向著我們精神的故鄉和遠方。
/作家、文學評論家 李敬澤

生命因為有了來處和去處,才能在時光洪流的沖刷中,
在命運的無常和荒誕中,保持著自己內心的模樣。
《命運》回應著這個時代重要的精神命題。
/魯迅文學獎得主 阿來

推薦序

《皮囊》

編者序
帶上旅途的書
── 知名作家、導演 韓寒

好的文字往往帶給人兩種閱讀感受:一口氣讀完,或者捨不得讀完。我不想說老蔡的文字是哪種,因為不希望讀者在閱讀前有個討厭的推薦人給他們先入為主的印象。
很早之前就看過他的幾篇短文,於是這本書便成了我很期待的一樣事物。我會將這本書帶上旅途,在每個靜謐陌生的夜晚拿出來慢慢看,而不是紅燈亮起或者堵車不動時。
這本書他寫了很久,我希望自己能讀更久。慢一些,不爭一些,也許得到更多,到達更快。

---

推薦序 1
生命中多添一盞明燈
── 影帝 劉德華

認識崇達僅三兩年吧。懂他真誠,因為有過幾次掏心詳談;知他能寫,卻沒有機會真正看過他的文章,直至崇達送我這本書。
打開《皮囊》,讀到崇達果然文如其人的真摯,坦蕩蕩的自然自白成長經歷,沒有掩飾凡人難免的喜、怒、哀、樂、貪、嗔、痴,所以很真。
視人生無常為正常,或許是頓悟世情,也可能是全心冷漠以保持事不關己的距離,自我保護。看崇達敞開皮囊,感性分陳血肉人生,會不自覺卸下日常自甘冷漠的皮囊,感同身受;因為當中,有著普通人都會有的閱歷或感悟,所以共鳴。凡塵俗世,誰不是普通人?
人生際遇的好與壞,關鍵往往在於生命裡碰到什麼人,只要能對你有所啟發,都是明燈。崇達的《皮囊》裡,有的是對他成長中有所啟發的人,造就了他步步達成目標的人生。我認識崇達、看他的書,總有啟發,就如生命中多添一盞明燈。

---

推薦序 2
認心、認人的《皮囊》
── 作家、文學評論家 李敬澤

如果皮囊朽壞,我們還剩下什麼?
好吧,你告訴我,還有靈魂。
有嗎?
有的吧。
──你都有點像祥林嫂了。好吧好吧,我信了。
可是,那脫去了皮囊的靈魂啊,他們在忙什麼?下地獄或上天堂或在荒野上遊蕩?我讀古人的記敘,總覺得,那些孤魂野鬼,它們所渴望的,不過是轉世為人,再得一具皮囊。
溫暖的、逸樂的、疼痛的、脆弱的、可恥的皮囊。

蔡崇達寫了一本書,就叫《皮囊》。
當我看到,父親死去,而兒子氣急敗壞破口大罵時,我忽然發現,有點不對了。
是的,我的淚腺受了刺激,有液體分泌,我知道,那叫淚水。
我說服自己,這不值得流淚,這不值得哭,我所看到的不過是、僅僅是人世間每時每刻發生的事。
這不是「子欲養而親不在」;這是一種刻骨的憤怒。憤怒於,人在受苦,而他竟註定孤獨無助,兒子也幫不了父親,一切皆是徒勞。或許,皮囊的冷酷法則就是,它從不許諾什麼,它不相信奇蹟,不相信心。
是啊,皮囊有心。
不管這具皮囊是什麼質地,它包裹著一顆心。人生或許就是一具皮囊打包攜帶著一顆心的羈旅。
這顆心很多時候是睡去了,有時醒來。心醒著的時候,就把皮囊從內部照亮。
荒野中就有了許多燈籠,燈和燈由此辨認,心和心、人和人由此辨認。

《皮囊》是認心、認人的書。
比如認父親。蔡崇達是80後吧,我曾經說過,自70後起,在文學書寫中,父親就失蹤了,不是去了遠方就是面目模糊。他不再是被尊敬、畏懼、審視、反抗的對象,他直接被屏蔽,被擱置在一團模糊的陰影裡。
而在蔡崇達這裡,父親出現了,被反覆地、百感交集地寫。這個父親,他離家、歸來,他病了,他掙扎著,全力爭取尊嚴,然後失敗,退生為孩童,最後離去。
父親被照亮了。被懷著厭棄、愛、不忍和憐惜和掛念,艱難地照亮。
在這個過程中,蔡崇達長大了。
這個長大的人,從父親開始,一個一個地,把與他有關、有緣的人照亮。他為此專門寫了這麼一本書。
西方之巫說:認識你自己。
認識你自己就必須認識你的他人。
在生活中、行動中遭遇的人,認識他們,照亮他們,由此你就知道自己是誰。
這就是蘇珊.桑塔格所說的人的世界。人必須在人的世界裡求取意義。

寫這麼一本書,是傷心的。
傷痕累累的心。
但傷痕累累的心是好的,流淚、流血、結了痂、留下疤痕,然後依然敏感著,讓每一次疼痛和跳動都如同初心,這是好的。
除非死心,除非讓心睡去。懷著死掉的、睡著不起的心,皮囊就僅僅是皮囊。
皮囊可以不相信心,可以把心忘掉,但一顆活著、醒著、亮著的心無法拒絕皮囊。皮囊標誌出生命的限度、生活的限度;生命和生活之所以值得過,也許就因為它有限度,它等待著、召喚著人的掙扎、憤怒、鬥爭、意志、欲望和夢想。
這是多麼有意思,雖然我們到底不能確定意義。
這也就是為什麼,靈魂──中國人把它叫做心──永遠貪戀著這個皮囊。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哪一個中國人真的嚮往過冰冷的天堂?哪一個不是希望回到人世,希望把經過的再過一遍?

但這一遍和那一遍是不同的,就像醒著和睡著不同。
寫作就是再過一遍。
過一遍自己,也試著過一遍他人。
把欄杆拍遍。把心再傷一遍。

我不能肯定這本書是什麼,我甚至不能肯定它是小說還是自傳,但我知道它不是什麼。它不輕鬆不愉快不時尚甚至也不「文學」──文學沒有那麼重要,比起生活、比起皮囊、比起心,文學是輕的。蔡崇達寫得不太好的時候,還會有一點生澀的文藝腔,但當他全神貫注全力以赴時,他不文藝了,他站在這裡,艱難地捫心而說。
──這時,他只是一個歷盡滄桑的少年。

◆◆◆

《命運》

一本關於「根」的書
 ── 作家、文學評論家 李敬澤

這是一部關於底部的書。
在個人的生命裡、在我們的共同生活中,那些在底部暗自運行、從根本上支撐著我們的信念;那些讓我們在有限的選擇和浩大的無常中站立著、向前走去的力量;那些讓我們最終相信生活和生命自有意義的、內心的神靈。
樹意識不到它的根,樹枝和樹葉歡快地迎向天空,但樹的生長、伸展其實來自於它的根。泥土中的力量引領我們向上。
所以,《命運》最終是關於「根」的。耐心的、千回百轉的講述,是一次遠行──向著我們的根、向著我們精神的故鄉和遠方。

【人生二部曲】皮囊+命運〔關於這世間所有,我們終須回答的人生命題〕

關閉視窗
  • 104010110017_01.jpg
  • 104010110017_02.jpg
  • 104010110017_03.jpg
  • 104010110017_04.jpg
  • 104010110017_05.jpg
  • 104010110017_06.jpg
  • 104010110017_07.jpg
此功能目前限定會員使用,請先登入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