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的聲音

蝴蝶的聲音
瑞秋‧金（Rachael King）著
定價：320 元

各國媒體佳評如潮

	「全書充滿如磁鐵般的強大吸引力！」 ──美國《書頁》雜誌（Book Page）

	「卡爾維諾曾說，所有偉大的文學作品都具備『輕』、『快』、『準』、『顯』、『繁』五種特質，而這些特質都在瑞秋‧金的《蝴蝶的聲音》裡得到了最完美的平衡。」 ──紐西蘭《聆聽者》雜誌（The Listener），「年度重點選書」

	「《蝴蝶的聲音》不僅引人入勝，更滿溢著生動的想像力……這是一個精采絕倫的故事。瑞秋‧金是一位天生的作家，她的文字跟亞馬遜河一樣強而有力，既豐富又充滿詩意。」 ──《澳洲文學評論》（The Australian Literary Review）

	「瑞秋‧金流暢的敍事方式，使她得以來回遊走於二十世紀初期英國的拘謹社交圈和巴西充滿誘惑的雨林世界，以及後者所餵養的一切暴行與墮落。全書意境豐美，令人回味無窮。」 ──英國《金融時報》（Financial Times）

	「本書文字生動逼真，令人驚艷卻又無比適切的意象俯拾皆是。瑞秋‧金以令人印象深刻的文筆同時描繪了英國嚴肅沉滯的生活、亞馬遜河流域色彩斑斕的美麗蝴蝶，以及橡膠鉅子對待下屬的殘暴惡行……這是一部引入入勝的小說，兼顧了情節上的精采與文辭上的華麗。」 ──《歷史小說評論》（Historical Novels Review）

瑞秋‧金 Rachael King

一九七○年生於紐西蘭的書香世家，父親為紐西蘭當地著名的作家，母親則為出版家。曾在多家雜誌社、電台與電視台服務，並在數個樂團中擔任低音貝斯手。二○○一年在威靈頓大學維多利亞學院完成文學寫作的碩士學位，並在同年開始創作《蝴蝶的聲音》。《蝴蝶的聲音》甫出版即榮獲紐西蘭圖書獎（New Zealand Book Awards）中的「最佳小說新人獎」，並獲頒莉莉安‧伊妲‧史密斯獎（Lilian Ida Smith Award）。目前瑞秋和演員丈夫及兒子住在一座可以俯瞰威靈頓城的小山丘上。

英國里奇蒙，
一九Ｏ四年五月

「萊威先生，是什麼讓他變成這個樣子？」
「太太，這很難講。人們說亞馬遜河是個龍潭虎穴。我聽說有人失去他們的財產、信念、和美德。可是我從未聽說有人因此失去說話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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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醫生走後，蘇菲獨自坐著凝望花園許久。

她想著湯瑪士那如同整顆心都被掏空了一樣的表情。他的眼中曾經一度燃燒的光芒，現在卻全都消失殆盡。

她起身扔下浸濕淚水的手帕。如果他有所隱瞞，那她就非要查出他的袐密不可。

湯瑪士的書房在樓梯底下，自從湯瑪士返家那天，出租馬車的車夫把他的條板箱堆進去之後，那間房間就一直是關著的。

她拉開窗簾，光線如一張塵埃飛舞的床單落入屋內。這兒的氛圍使她無法呼吸：屋內污濁的空氣與湯瑪士用來撲殺、保存他珍愛蝴蝶的化學藥劑，全都混在了一起。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一個條板箱的蓋子，發現箱裡的最上方擺了個小鐵罐，罐上刻著她的名字。她愣了一下，感到呼吸困難。她該不該打開呢？雖然上面有她的名字，但她是否應該等湯瑪士拿給她看再說呢？她的雙手渴望地顫抖；她發現這雙手不由自主地將她拉向鐵罐、忙亂地摸索蓋子，並把它撬開。只見罐子裡雪白的脫脂棉上，安置著一隻深藍色的蝴蝶，翅膀邊滾了一圈黑色。她目不轉睛地望著牠，感覺牠在引誘著她，彷彿她可以墜入這對翅膀之中。這是這裡所有蝴蝶裡最美的一隻。她開始尋找題字，並發現蓋子內側有張字條：蘇菲，牠使我想起妳的雙眸。愛妳的湯瑪士。

湯瑪士，她思索的同時，視線也變得模糊。我的湯瑪士。你到底怎麼了呢，我的愛？

她把他的旅行袋倒過來，四本日記和幾本丈夫的教科書──《大英博物館收藏家使用指南》、《南美洲的蝴蝶》、《亞馬遜河的博物學家》──便掉到地上。她拾起看起來損壞的最厲害的一本日記；紅色封面的邊都因磨損而發白了。日記用細繩捆著，厚厚地隆起變形；枯葉的碎片從扉頁間伸了出來，書裡壓的花香氣四溢。蘇菲將細繩解開，發現第一頁的標題是「一九Ｏ三年五月，大西洋」──他的啟航。

她遲疑了一下，將日記本闔上。她真的想要這麼做嗎？她有權翻閱他的私人文件嗎？倘若他希望她看日記，應該會主動拿給她看才是。她的思緒渾濁，總覺得日記的內容可能不是她所樂見的，她最好還是別去動這些日記。然而，扉頁彷彿在呼喚著她、召喚裡面的文字，讓它們如籠裡的昆蟲般傾巢而出。她無法壓抑自己的慾望。她挪了一下背後坐墊的位置，然後在午後陽光漸漸從屋內消失之際，打開日記，開始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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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年十月
巴西，聖塔倫

湯瑪士在那裡的臥室，牆上掛了一幅「拉斐爾前畫派」（Pre-Raphaelite）的畫作，畫裡有個女人跪在一只敞開的盒子旁邊。圖畫上方的一角有群像要從畫框飛出來的蛾。女人手腕上黑黃相間的閃光吸引了湯瑪士的目光。他發現那是隻燕尾蝶──雖然他無法確定是什麼品種，畫中的牠卻好似手鐲上的寶石，輕輕在那兒棲息。

他發現自己望著的這幅畫，描繪的是「潘朵拉的盒子」的故事。他以前讀過的書上記載，那群飛蛾象徵著因為潘朵拉的好奇心作祟、不慎釋放的世間萬惡，而蝴蝶則代表了希望──牠在天下大亂之後被派來人間，讓人類不會陷入絕望。

他這次千里迢迢來到巴西，正是為了尋找他的希望之蝶。

從沒有人抓到過這種蝴蝶，明文中也無任何記載。湯瑪士是在皇家花園從彼得‧克勞利身上，才聽說牠的存在。彼得那時想起了一件已在皇家花園流傳四十多年的傳聞：亞爾佛德‧羅素‧華萊士和理查‧史普魯斯在造訪亞馬遜河的旅程中，都見過一種巨大的燕尾蝶。這兩位偉大的探險家都只敢在私下議論，無法肯定是否真的親眼目睹，但兩人都一致認為那是一種最稀有的斑紋──牠一邊的翅膀是黃的，另一邊則是黑的。長了這種斑紋，照理說這種蝴蝶應該飛不起來才是，因為黑色的翅膀會吸收較多的暑氣，導致牠的左半邊比較沉重。

接下來彼得說了幾句話，湯瑪士立即知道自己的人生將永遠因此而改變。

「萊威──就是那個我先前介紹給你的傢伙──想要詢問你的意願。他們似乎在計畫一支到巴西採集標本的探險隊。他不曉得你是否對這個小小的挑戰感興趣？」

而眼前畫裡的蝴蝶，除了斑紋不同之外，不僅顏色跟他夢寐以求的蝴蝶一樣，就連形狀也如出一轍。他微微一笑。如果他迷信的話，就會把它視為一個徵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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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年一月
巴西，瑪瑙斯

整間屋子突然變得令他難以承受。湯瑪士雙手啪地一聲摀住耳朵，可是這麼一來卻使得周圍的噪音變得更吵。

他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出大門。

涼爽的微風捎來河水和森林的沙塵味。現在，他已能分辨出幾百種不同的感覺：猴子刺鼻的麝香、棕櫚樹的窸窣作響、海豚的叫聲、魚腐爛的臭味，還有藍閃蝶的硫磺味。他站直身子，讓風兒吹乾他臉上的汗水。微風輕撫他，使他心情平靜，他的呼吸也趨於和緩。

他心想：今天就是我找到夢想之蝶的日子了，因為我也不能再撐下去了。

湯瑪士踏出小巷、來到街上，在樂聲中察覺到一陣騷動從轉角而來。一繞過轉角，五顏六色且手舞足踏的身影便映入眼簾，一群穿著七彩碎布的樂師演奏音樂，戴著面具的男男女女隨著樂聲又蹦又跳。人們的雙手在半空中如翅膀拍動，四周緞帶飄揚，旗幟跟五彩碎紙也充斥在空氣中。他有股難擋的慾望，想要隨著音樂移動步伐；當他閉上雙眼，音樂進入了他的體內，也控制了他的肢體。有人伸出手觸摸他，他也任由他們盡情撫摸。戴了面具的面孔同他一塊兒歡笑。他無疑是置身天堂。

在翩翩起舞的人群中，一個在群眾邊緣閃現的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

在尋歡作樂者的火炬和瓦斯燈的照耀下，一隻蝴蝶在人群中徘徊。他就站在蝴蝶面前幾英尺，為牠的美麗屏息，而牠則有如懸在空氣中的蜂鳥等待著他。牠每一對翅膀（一對黃、一對黑）以及牠呈荷葉邊的尾部，都跟他的手一樣大。黑色的翅膀是他見過最深的顏色，卻又能跟著各種色彩旋轉。湯瑪士在黃色的翅膀中看見他的未來。他邁開步伐朝牠走去。牠輕快地離開群眾，像是故意停下來等他；當他差點要追上牠，牠卻又振翅而去。

如今只剩下他跟蝴蝶了；派對被他們拋在後頭。他的鼠蹊部突然感到痛苦的溫暖──這是他最後一場的追逐戰了！他性慾高漲，全身上下都醒了過來，直通他又麻又刺的耳朵。

他繞過轉角，在昏暗的燈光中放聲大叫。這時他的蝴蝶竟搖身一變，變得跟人類一樣大，兩隻手從翅膀底下伸出來，召喚著他。他向蝴蝶靠近，對方也沒有逃走。他伸出手觸摸牠上了顏料的肌膚，使他的雙手頓時染黑。蝴蝶盈盈笑了，將他包進自己的翅膀。他壓在她身上，而她則吻了他一下，包著花蜜的舌頭忽隱忽現。他如飲水般吸吮著她，與她一同分享花蜜。他的雙手在她身上遊移、摸到她又寬又大的臀部，閃爍微光的絲稠翅膀清涼地拂掠他的臉龐和雙臂，手指忙亂地摸索他褲子的背帶和釦子。他的私處使勁伸向前，猛然戳進她體內；他將她固定在牆上，她的雙腿也纏繞著他的身體。他的私處不斷在她體內抽動，直到對方在他耳邊啜泣，他才往回縮、定睛一看──他內心的迷霧告訴他：蝴蝶是不會發出聲音的。

如今他釐清頭緒了。她的面容逐漸變得清晰。一個女人，他的蝴蝶現在竟成了女人。她的雙臂緊抓住他的脖子，黑色的顏料也從她臉上消失，展露底下金色的皮膚。女人此時放聲大叫，她深色的雙眸直視他的眼睛。這聲音完全不對勁啊；他試著掙脫對方，可是女人整個身子都纏繞著他。他把她推開，她的雙腳因而落在地上。他摸索垂在腳踝周圍的褲子，把褲子往上拉。

「先生，」她低語道，並觸摸他的臉龐。

她不是標本；她距離過寬的雙眼如此懇求著他。只見她身子向前一傾，他默許了她的吻別。接著女子低頭注視自己，發現顏料早已從她如今光溜溜的身體上消失，連忙交叉翅膀、遮住身子。他怎麼會把這個臨時替代的戲服，當作他心愛蝴蝶的翅膀呢？

湯瑪士踉踉蹌蹌地走出小巷、回到街上。嘉年華會已經離開這兒了──又或許它根本就不存在？他認出街上的四輪馬車，並向它靠近。

「艾德嘉先生，」駕駛以葡萄牙文說道。他是一個戴著長禮帽的模糊身影；湯瑪士看不清他的臉孔。「您一切都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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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傍晚，當湯瑪士走進客廳時，其他人正坐著享用白蘭地。

有位個頭嬌小卻身材豐滿的女人走進了房間裡，後頭跟著兩個男人。這兩個男人抱著吉他坐下，女人則站在他倆中間。男人開始彈奏吉他，靈巧的指頭在弦上撩撥悲悽的音符，織出一張樂聲的繡帷。

女人開始以低沉嘶啞而悲傷的嗓音吟唱。她唱的是葡萄牙文歌──湯瑪士閉上眼，試圖聽出歌詞內容。那是一首憂鬱的歌，充斥著思慕之情。他聽懂歌手渴望她失去的故土波特，那兒有一條大河。歌詞裡也提到了飲酒和慢舞。當湯瑪士再度睜開眼、環顧他的同伴時，看見他們全都陶醉其中。女人一邊唱，眼裡一邊閃爍著淚光。她沒有注視觀眾，反而凝望著房間遠處的角落，彷彿可以望穿牆壁、飄洋過海看見她的祖國。她那張由金色的肌膚、小巧的下顎和褐色的大眼睛組成的臉龐，撥動了湯瑪士的內心。當歌曲接近尾聲、她拖著最後一個長長的音符時，她悄悄與他四目相交，卻只見她眉頭一皺；他像是身體被一道大瀑布纏繞一樣，頓時血液凝結，停止了呼吸。

歌曲結束，男人由衷熱情地鼓掌。湯瑪士機械式地配合他們的節拍移動雙手。

「親愛的，太動聽了，」山度士說。他轉身面向男人。「各位先生，這種音樂叫作法多，是葡萄牙人思鄉唱的哀歌。這位女士是瑪瑙斯最會唱法多的名伶。」

女子低頭望著地板，睫毛在扇子上方顫動。山度士向她伸出手，她也走向前握住他的手。

「容我向各位介紹我的內人，克蕾拉。」

眾人全都起立，但湯瑪士覺得自己就要暈過去了。他伸手抓住喬治的椅背，奮力站穩腳步。山度士走到他們跟前，為他們逐一介紹愛妻時，克蕾拉並沒有直視湯瑪士。

「而這位是艾德嘉先生。」

山度士暫時轉過身子，說了幾句話。克蕾拉把扇子從面前挪開，直視湯瑪士的雙眼，然後她舉起一隻戴了黑色手套的指頭，放在她的唇上。

湯瑪士勉強點點頭，表示同意。那天傍晚就在他的四周崩潰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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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年一月七日
瑪瑙斯

我只是一個凡人。自古以來，凡人就為他的肉體所奴役──我有何資格假設自己例外？

我現在背叛了兩個人──我的妻子和我的贊助人。有一部分的我告訴自己是我搞錯了，但我知道事實並非如此。她以無聲的手勢懇求我保持緘默，但是其實她根本沒有理由擔心我會違背她的願望──因為那也意味著要背叛我自己。我將守口如瓶，並祈禱她不會洩密。這本日記如今將會藏在安全之處，遠離窺伺的眼睛。

蘇菲，妳能不能原諒我？

讓湯瑪士魂牽夢縈、傳說中翅膀一黃一黑的「蘇菲亞鳳蝶」雖為小說虛構，但世界上確實有些蝴蝶的珍稀程度是相堪比擬的；全世界目前已知的14750多種蝴蝶中，最珍稀的蝴蝶包括以下幾種：

	光明女神蝶（Morpho Helena）祕魯國蝶，享有「世界上最美麗的蝴蝶」之美譽，其蝶身通體寶藍，綴有白色紋脈，並有紫藍、深藍至淺藍的各種變化，璀璨奪目。這種蝴蝶極為珍稀，其標本曾在美國蘇富比拍賣會上喊出超過達4萬美元的天價。然而，這種原產於南美洲巴西、秘魯亞馬遜河流域的美麗蝴蝶，現在基本已從絕跡，全世界估計僅存不到50隻。小說裡湯瑪士獻給蘇菲的藍閃蝶當然沒有這麼珍貴，但也是屬於同一個「閃蝶科」的。


	帕洛斯弗迪斯藍蝴蝶（Palos Verdes Blue）　　僅生存於美國加州沿岸帕洛斯弗迪斯半島南側，蝶身通體粉藍，由外側至內側漸進加深。由於原棲地的破壞，這種蝴蝶於一九八三年一度被認為已經滅絕，直到一九九四年才重新為人所發現，目前全世界野生數量僅200隻左右。

	雅麗珊卓皇后鳥翼鳳蝶（Morpho Helena）　　世界最大的蝴蝶，翼幅全長可長達30公分，為蝴蝶收藏家眼中的珍稀逸品，黑市叫價每隻可達上千美金。由於一九五○年代拉明頓火山（Mount Lamington）的爆發，摧毀了這種蝴蝶的原生棲地，加上當地大量砍伐雨林改種棕櫚，這種蝴蝶現在只在巴布亞紐幾內亞沿岸約一百平方公里範圍內的熱帶雨林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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