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色狼,看什麼看?看了小娘的胴體,你是要負責的!」
我的身邊,躺著的,是我指腹為婚的未婚夫─御蘭亭。
現在,他的年紀是百天,而我,則是滿月。小子的脖子已經硬了,大腦袋轉來轉去,可以看四周,讓我這個脖子還軟軟的人羡慕嫉妒恨。
夏日炎炎,我和他都只穿大紅、繡有長命百歲的小肚兜。胸口都掛上一顆大大的龍珠,因為我們都是龍年出生,名副其實的龍子龍女。神奇的大珍珠,像李子那麼大,一白一黑,我白他黑,更讓我羡慕嫉妒恨,白痴都明白,黑珍珠比白珍珠值錢!我們雙雙躺在床上,只有一個奶娘看顧我們,而我們的爹娘,正在旁邊的桌子上聊天喝茶。 臭小子的娘奶水相當充足,把他養得白白胖胖、奶胖奶胖的。眼睛擠成了一條線,臉上兩塊大大的贅肉使他的唇角都往下掛,很醜,很難看,我怎麼能跟這麼難看的小子成婚?逃婚!我長大了一定要逃婚!
呀!他的小手居然、居然在扯自己小雞雞!「啪!」他扯完小雞雞的手打在了我的咪咪上,啊⋯⋯你這個小淫賊!我抬起一腳把他踹下了床。
「啊!」奶娘慌了手腳,與此同時,床下爆發出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哭喊:「哇⋯⋯」
他的哭聲招來了我和他的爹娘,可是,他們抱起他時卻興奮不已:「看我們家小龍,三個月就能下床了。真不得了⋯⋯」他娘說。
奶娘面露尷尬,她是親眼看到我把那小子踹下床的,不過見到御蘭亭的爹娘那麼高興,便不好意思說出實情。
「哈哈哈,像我,將來一定是一代梟雄!」御蘭亭的爹說。
什麼一代梟雄?我看是又一個大海盜,而且是樣貌醜陋的大海盜!我爹和他爹,分別是金銀島的島主殷天龍和副島主御虎。專門擄人船隻和搶劫附近的小島,是讓千島國國主頭疼的最大的海盜。可謂是占島為王!
「噹─噹─噹─」大人們正在為御蘭亭能滾下床而興奮時,警鐘響了。
「夫人,我與阿虎去去就來,妳看好素素。」爹和娘告別,御叔也在和他的夫人告別,素素就是我,當初我聽到這個名字差點暈過去,殷.素.素!有木有?有木有?好有啊!不就是《倚天屠龍記》裡張無忌他娘─的名字⋯⋯他妹的,小娘最不喜歡的就是張無忌,想NP就NP,反正男人不是可以三妻四妾嗎?還故意裝作很專一很糾結的樣子,BS他。
而且,我的小名,是小龍女⋯⋯我一個人,就占了金庸爺爺筆下兩個女角的名字。當然,我不會有小龍女那天下無敵的身手,因為島上沒有世外高人,都是打著赤膊、拿著彎刀的海盜。不過容貌嘛!我看我娘是個溫婉美人,我爹是個溫柔系美攻,我想,我應該不會差到哪兒去。就算我杯具4地遺傳了他們所有的缺點,也比那沒眼睛的胖小子強。
別看我才來到人世一個月,知道的事情可不少。因為看顧我的丫頭、奶媽子、我娘還有御蘭亭的娘總是聊天,我知道,這警鐘是千島國又派兵來打我們金銀島。可是,每一次,他們都會戰敗而歸。
一是因為我們的島暗礁叢叢,這些暗礁又形成了激流和隱藏的漩渦,成為了天然的防線。而我們島內的人離開金銀島,其實是有一條祕密水道,那條水道的出口就在島北面的懸崖之下。洞口設有石門,不是島內人,自然看不出端倪。
金銀島的人一向團結,所以不會出賣大家。出賣了也沒用,那裡一天十二個時辰有島內精兵把守,來一個殺一個;來一雙,宰一雙,水道裡有鯊魚,殺了直接餵魚。
二是爹和御叔叔都深諳水戰,聽說,他們曾經是朝廷水軍大將神馬 5的,可是這件事娘只是跟爹說過一次,那時我出生沒幾天,人太睏,沒聽清。估計來歷不小,擅長海上作戰,這些年金銀島的錢越來越多,於是還添置了大炮之類的,所以別人很難攻進來。通常一些技術差的船員,還沒看見我們的城堡,就觸礁over 了。
雖然我出生在海盜家,但我以他們為傲。爹爹和金叔雖然打劫商船,但從不屠殺,甚至還救了不少被人口販子販賣的婦孺。我娘和那小子的娘,就都是他們救的。他們還很守信用,只要交了「過路費」的商船,他們不會再搶,還會為他們護航,保證他們不再被別人搶。總之,算是俠盜。
想到此,我就熱血沸騰。我的精彩人生,和傑克船長(《神鬼奇航》中的男主角)一樣的歷險生涯,就要開始啦!只是⋯⋯能將那個未婚夫格式化刪除嗎?這麼醜的胖小子,真是我人生中的敗筆。「噹!噹!噹!噹!」這是獲勝的鐘聲,哈,果然,打贏了,看來千島國的海軍,只有明年再來嘍⋯⋯
「咕⋯⋯咕⋯⋯阿咕咕⋯⋯」身邊的御蘭亭阿咕咕地叫喚,樂壞了回來的御叔,就連我爹也開心不已,直問我什麼時候會說話。如果咕咕算說話,那我也能。張嘴,舌頭有點不聽使喚。我忽然明白,不是我不會說話,而是身體技能尚未與大腦完全配合,叫了好半天,才說出:「啊─咕─」長長的音,樂壞了爹娘,他們把我抱在懷裡,親了又親。 其實,很多時候覺得自己挺傻,跟一個嬰兒較勁。主要還是因為整天躺在床上不能動,讓我很焦躁。
張開眼睛第一刻,我就要動,只要手腳能動,我就動不停,所以御蘭亭經常被我打。而我因為精力過剩,人也養不胖,讓娘親憂愁不已。
但是,五個月後,我瘦的優勢出來了。因為我瘦,所以身體的負擔小,五個月時,我就能搖搖晃晃坐起來,然後倒的時候,就往御蘭亭的身上倒,他胖得圓滾滾,像一個靠墊。每一次,我摔倒在他身上,他也不哭,而是用他那雙被肥肉擠扁的眼睛看著我。一條線的眼睛裡,也看不清是何神情,只知道,他總是盯著我,顯然是同齡人的本能吸引,讓他似乎很喜歡我。
接著,我就學會了爬,而御蘭亭,還是胖得動不了,連坐都坐不好。我繞著他爬來爬去,再從他身上滾來滾去,我刺激他,他都八個月了,還只能翻翻身。看,我還是那麼無聊,跟一個小嬰兒較勁。
然而,他還是很喜歡地看著我,傻傻的。有時,當我重心不穩摔倒時,我不哭,他先叫了,「啊∼啊∼」地叫,提醒旁邊打瞌睡的丫頭奶媽,將我扶起。
我的頑皮,讓奶媽和丫頭頭痛不已,跪求我安分點,若是磕著碰著,她們可負責不起。呵呵,難得小嬰兒時期可以那麼清晰地感受,我自然不想錯過。這段時間,我一點一點感覺人體的精妙,和自己骨骼的一點一點變硬。
比如三個月左右,我的脖子硬了,可以豎起來。漸漸地,脊椎也開始聽使喚,可以翻翻身、翹屁股。
每次換尿布,我可配合了,都會把雙腿舉高高,翹起自己的小屁屁,爹娘和御蘭亭的爹娘直稱奇。
然後,坐骨硬了,可以坐;腿骨膝蓋骨硬了,可以爬;骨頭從上往下地硬起來,大腦和各處神經連接也是這樣的順序。漸漸地,自己能控制噓噓和便便了。捂臉∼
在我能走的時候,御蘭亭竟也會走了。他直接跳過爬的階段,學習走路,而且,走得比我好。當我搖搖擺擺的時候,他會走在我的身前,如果我摔倒了,他又可以做我的墊背。我很疑惑,他好像很疼愛我。
「吧⋯⋯吧⋯⋯」我想說他笨笨,可是舌頭依然還不利索,出口時變成了「巴巴」,因為大腦對精細動作的控制依然不夠靈活。而御蘭亭在那裡開心地拍手,張嘴:「媽,媽。」
傻小子,我罵你笨,你還叫我媽?
「小公子會喊媽媽啦∼會喊媽媽了∼」不過,我們身邊的人雞動了,跟打了雞血似的。我很不服,但是沒辦法,這裡叫的是「爹媽」,所以我叫「爸」沒人雞動。
我和御蘭亭一天天長大,形影不離,吃喝拉撒睡永遠都在一起。他知道我後背有顆血痣,我知道他屁股上有塊像被驢踢了的胎記。他喜歡在我洗澡的時候摸我的背,我喜歡在他洗澡的時候捏他屁股,滑溜溜的屁股讓人愛不釋手。還有,我發現他已經有自戀的徵兆,因為他很喜歡扯自己的小雞雞。
很多小男孩喜歡扯自己小雞雞,因為那多出來的部分他們會以為是自帶的玩具。扯吧扯吧,又軟又有彈性,沒有任何污穢的想法在裡頭。然而御蘭亭不僅喜歡扯,還喜歡捂著它睡覺,就像小女孩喜歡抱著自己的娃娃,他就那樣捂住他的小寶貝,像是怕誰偷了它似的。
漸漸地,他瘦了,他的圓臉開始拉長,眼睛沒有了肥肉的擠壓開始變大、變圓,還有明顯的、好看的、我喜歡的雙眼皮。小小男童唇紅齒白,還帶著微微的嬰兒肥,黑黑亮亮的眼睛如同大海中最閃亮的黑珍珠,他繼承了御叔和御嬸所有的優點,漂亮的臉蛋和一身永遠太陽曬不黑、海風吹不乾的皮膚。

小王子長大了,他成了島上的女人殺手,這樣漂亮可愛年畫上才有的童子,誰不喜歡?我們站在一起,是所有海盜口中的金童玉女,甚至,都名揚在外。
然而,他們眼中的金童,卻被我這個玉女經常欺負。
「御蘭亭,給我過來!」我站在沙灘上,拿著一根樹枝命令他。
才六歲的御蘭亭乖乖過來。
「脫衣服!」
「哦。」他乖乖脫光,只剩一個小紅肚兜。胸口依然掛著我們出生時戴的那顆珍珠。據說這還是傳說中的神龍珠,一共七顆,七種顏色,不是我想像中的黑白珍珠。我們的爹爹各一顆,還有五顆下落不明。
「躺下!」我指指我在沙灘上挖好的一個坑。
「哦。」他乖乖聽話躺下,然後,我開始在他身上堆沙子,一邊堆,一邊玩扮家家酒,「現在假裝你是我爹。」
「好的。」他很高興,一笑,露出八顆漂亮的貝齒。
「但是你死了。」
他的臉一下子灰了。
我一邊埋他,一邊哭:「爹爹⋯⋯你死得好慘哪⋯⋯唔⋯⋯女兒一個人怎麼辦啊⋯⋯」然後,我在他的胸部,堆了兩個高聳的物體。他好奇地問:「這是什麼?」
「這是我們娘的胸胸。」
他疑惑,漂亮的眉毛皺在一起:「我不是假裝妳爹嗎?」
「現在是娘了。」
「⋯⋯」他露出無語的神態,那一刻,我以為他是大人。因為他有著不屬於他年紀的成熟,一個六歲的男孩卻很安靜,時時刻刻用一雙黑溜溜的眼睛觀察身邊人事,顯得老成又聰慧。不過,爹爹說,海盜的孩子早當家,所以他和其他大人,似乎並不奇怪於御蘭亭那份不屬於孩子的成熟。
接下去,我又在他的下身堆起一個凸起物,他又看不懂了:「那個又是什麼?」
「你的小鳥,你死了,自然你的小鳥也要有個墳。」
「⋯⋯」他已經不再問,為何他又忽然從我娘跳成他自己了。在我的成長大字典裡,不容許自己錯過任何一個成長階段。一來可以偽裝自己,我才不喜歡去賣弄自己所帶來的,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知識,讓自己成為神童;二來,我享受做孩子的感覺,老頑童老頑童,就是這麼來的。
我拿起樹枝,在沙堆上寫:「御蘭亭之墓」。再在他的小鳥墳上寫:「御蘭亭小鳥之墓」。
然後,拿起樹枝,狠狠抽掉了他的小鳥之墓,瞪他:「如果你敢像御叔一樣娶小老婆,我就像剛才一樣將你的小鳥斬首!」
立時,他的臉黑了,黑溜溜的大眼睛裡,露出恐懼的神色。(摘錄)